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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号 投稿人:黄春炳

《悬崖勒马》

吃过晚饭,徐醒觉得有点百无聊赖。想看电视嘛,彩电早已给他贱价卖给人家了,家里空空如也,连孩子读书用的桌子也没有,已读上初一的儿子只好以床为桌,一声不吭地伏在床头做作业。这一声不吭带有多少无奈与怨恨。孩子很懂事,自他离开家后就学会了自立,洗衣做饭全学会,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怕寂寞,不怕天黑夜深。妻子收拾了碗筷,忙给对面马路的何姓人家做全职保姆去了。那姓何的老太太患了脑血栓,身子瘫了,不能言语,吃喝拉睡全在床上。她的老伴早几年走了,儿子一家出了国,女儿嫁去了外市,每个星期只能探望她一次。她不想到敬老院去,她的女儿只好找两个人轮流服侍她,一个白天,一个晚上。妻子白天要到编织厂上班,晚上正适合。徐醒知道,妻子这样干是迫于无奈。一天打两份工,挺够累的。要是过去,妻子在家是连饭也不用做,家里请有保姆。他拥有一间企业——建材公司,光是流动资金已是上千万,运输车辆也有三台。妻子欲到公司帮帮手,他也不同意。他说,你只管在家看好孩子就成了,我每个月给你五千元家用。他说得很随便,语气也很轻松。那时五千块钱对于他来说是个小数目,他一点也不在乎。可现在呢,甭说五千,就算是五角他也拿不出。公司没了,运输车辆没了,四百多平方米三层楼的别墅也跟别人换成了十来个平方米的单间,家里能值钱的都被他“追龙”去了,被他变成 “4号”化作一缕青烟了。妻子的角色从此变了,由家庭的全职太太变成了服侍别家老人的全职保姆。他徐醒呢,也由一个拥有千万的建材老总变为一无所有的穷光蛋。一切都变了,变得那么快,五六年光景,他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。

步出家门,他漫无目的地游逛。

哎呀,你不是醒兄吗?什么时候出来呀?声音很熟悉。徐醒回过头一看,原来是孟龙,绰号叫“过江龙”,他过去的道友。孟龙像久别重逢的兄弟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说,出来了,就是自由世界了。今晚你没事吧?没事咱哥儿来痛快一下!他不管徐醒愿意不愿意,连扯带拽把他带到那个叫“梦醒时分”的酒吧去。

时间尚早,酒吧没什么人。

孟龙选一个靠近边角的小桌子坐下。那里灯光幽暗暧昧。

喝了两瓶啤酒,徐醒的脸儿微微发红,头发热。进去两年,身体有点儿不适应这种场合了。他推开孟龙递过的酒杯说,我够了,不喝了。不喝就来这个!孟龙从内衣的口袋里鬼鬼祟祟地拿出几片蓝色的药片,用诡黠的眼神看了看四周,神秘兮兮地低声说,这个“蓝精灵”也来爽的,虽比不上“4号”过瘾,可也会让你爽快得死去活来,一晚找两个小姐也来劲儿。这声音,徐醒过去听过,听得多,可以说是耳朵听得起茧了。不过,徐醒觉得这次神秘兮兮的语气与过去不同,似暗藏着一丝不怀好意、以及深不可测的狡诈与阴谋。徐醒想问问它的价钱,孟龙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不等他开口就抢先说,说钱伤感情。铁哥们儿,有福应同享,先送给你享受享受!孟龙说得很爽快,把“蓝精灵”连同一张卷起来的百元大纱放进徐醒的口袋里也很爽快。徐醒迟疑地用手挡一下,可不够孟龙的动作利索。突然,孟龙的手机响了,他看了手机,说,有朋友约我,你在这里先慢慢享用,埋单的钱放在你口袋里了。

孟龙走后,徐醒一人坐在那里,觉得寂寞无聊。胸口不时发闷,头涨头痛,那激昂欢快的音乐很是刺耳。要是过去,一瓶斤装的二窝头再加三瓶啤酒他也能挺得住。他记得一次接待来自山东的商人,那商人的酒量惊人,他一口可以连喝三大杯六十度的“二窝头”,且眼皮也不眨一下。那个晚上他却败在徐醒的杯下。他们两个一连喝了三瓶“二窝头”和一扎啤酒,徐醒也未觉得头有今晚这么发涨。人说酒力与体力成正比。这话不无道理。自己的体力下降了,准确地说是让“4号”害得太厉害了,过早透支了。他还记得他刚进强戒所时,体重只有四十五公斤,还患上了肺炎、胃炎,脸色蜡黄,骨瘦如柴,整天不思茶饭,病态奄奄。要知道,他原是一米七五、八十公斤的汉子呀!在南方,他这种身材可以称得上是俊汉猛男,姑娘眼中的“帅哥”,白马王子的首选,梦中的情人。可如今……一想到这,涨痛的头像要爆炸、裂开。为什么自己过去那么傻呢?都怪自己好奇、摆款、显威。他记得第一次也是在这间酒吧,也是坐在这张桌子,给他吸的“4号”也是孟龙。那次与孟龙一起还有他的两个朋友,是他的朋友介绍孟龙与他认识的。孟龙的两个胳膊纹有两条龙。不知是那纹身的师傅手工差还是故意,这两条龙看上去似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。孟龙却以此为荣,常打着赤膊,裸露着那两条如毒蛇的龙。那一晚,孟龙出手很宽绰、大方、豪爽,他们吃的喝的抽的都是孟龙的。本来徐醒带有烟,他抽的是“中华”牌,可孟龙说,抽这个不带劲,要大家抽他的,抽这个才显身份,才有身价,才够威风,才够时髦。在朋友的怂恿下他尝试了,抽第一支时他觉得胃不好受,恶心反胃,吐酸水,可过了一会儿,他就觉得有一种通体畅快淋漓的感觉。这感觉是从未有过的,是一般词语难以形容的。人变得轻飘飘,好像到了传说中的天堂一般,景致无限美,想看什么有什么,想要什么有什么……以后,他觉得那些“中华”香烟味道变了,不如孟龙这些杂牌军了,孟龙成了他的供烟商了。再以后,他每天都离不开它了。少来几口身体就好像有刀子在骨子里头剜割那样剧烈地痛,痛后就是口沫、鼻涕齐涌,浑身像打摆子一样寒颤个不停。这痛苦难以言状,常人想像不出,也是常人难以忍受的。他知道自己上瘾了,可他不敢告诉妻子。一天几百元的开销初时他能承受,可时间长了,就难以为继。钱去得太快了,如流水般。公司的日常事务因上了毒瘾无心去料理了,生意一落千丈。妻子多次询问他,他就骗妻子说做生意时不小心被人骗去了一笔巨款。再后来,纸终于包不住火,妻子知道了真相,哭得死去活来。无数次规劝,甚至以跳楼寻死来相逼,要他戒,彻底地戒。可他当妻子的规劝为耳边风,完全听不进去。直至身子只剩下一付骨头,同时患上了肺炎和胃炎,无钱上医院,他才彻底绝望,才省悟这毒的厉害,才很不情愿地进强戒所。

进了强戒所,所里的医生耐心地给他治病,帮他戒毒。半年过去,毒瘾消了,病也好了,身体慢慢复原了。在所领导的教育帮助下,他开始觉醒了。真折腾人呀!毒品比獠牙的魔鬼还可怕!他发誓,出所后,一定要远离毒品,一定与孟龙恩断义绝。可今晚,自己怎么啦?誓言忘记了?又重蹈覆辙……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卫生间,拧开水龙头,让水把头淋个痛快。淋过水后,徐醒觉得涨裂的头没那么痛了,酒精的麻醉力逐渐减弱,头清醒了很多。他猛地觉得孟龙刚才给自己那几粒“蓝精灵”比杀人的砒霜还可怕,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几粒“蓝精灵”,放在水龙头下。一眨眼,那“蓝精灵”就随水流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看着它飞快地进入下水道,徐醒这才觉得心里欢快舒坦。

洒吧的人开始多了。徐醒怕在这里再遇见熟人,怕再拉他碰杯,就匆匆地结帐离开。

走出“梦醒时分”酒吧,他感觉像走出了魔鬼的阴影。晚风轻轻一吹,徐醒觉得头不怎么痛了。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唱过的一首歌谣。那歌谣是这样的:“上山莫走悬崖边,悬崖边,太危险,往前半步化尘烟;急勒马,快回头,返回家里喝喜酒;喜酒甜,喜酒香,举杯畅饮乐洋洋。”真险呀,自己差点堕入悬崖,好在自己急中生“志”。

街上灯火如昼,霓红灯闪烁着绚丽的光。那些开小吃的商铺、百贷超市的顾客越来越多。徐醒无心闲逛了,他想到儿子。他欠儿子的太多了,儿子一人在家太寂寞,得有个人陪伴。想到儿子,徐醒急忙转过身,步履轻快地往家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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